萬思漫無目的地繞進巷弄。 他總歸不願在西蒙面前醜態百出地死去,他也認為自己不值得任何悼念——幸好對方早就離開滿地狼藉的案發現場,隱身在業火自家彎彎繞繞的背景中。
主腦大人的眼睛盯著他看,安全局的人員很快便找到他的去向。 萬思沒有任何反抗,他微笑著配合,雙手上交市民證也沒讓這整個抓補行動變得更溫馨些。頭盔下嫌惡的眼神和無私冰冷的執法機器人懟著他的臉,這讓萬思不太舒服。 怎麼可能舒服。
安全局人員扯著難看的二十三度,討論要用哪種方法給牴觸規則的變種人難堪的死亡。 萬思甚至用不到那晚人道又不人道的淡黃色藥劑,售罄了,或者沒有資格,萬思不曉得。
他被制伏在地上。 萬思先是沒辦法感覺得自己的手,接著是腳。 他猜到了他的公寓門口總是鮮血淋漓的原因,高科技切出的切面比萬思動手做的熟練多了。機器人不曾毀壞,下刀的角度只會在人為的操縱下有意識地偏離,擦過要害,延長苦痛。
痛楚逐漸讓神經的感受變得分崩離析,失重與疼痛在斷裂與未斷裂的地方四處亂竄。他的五感在一冷一熱間,被格式化後又重組。 那感覺太過奇妙,好像他正在融化、融化、融化、搗碎、揉成一團後只餘下雜亂的液體流淌在地上,挑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的血液和皮肉都被燙熟了吧,也許正在冒出難聞的黑煙,當了一回市民家中的意外。他突然驚訝自己居然還笑得出來,原來他是那樣的人嗎? 他已經放棄掙扎了啊。但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臟還在用力跳動,他的肺還在奮力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那個複製體也是這樣的嗎?為什麼,明明不想成為累贅,卻也不想放棄掙扎。 他是搖搖欲墜的忒修斯之船上,被丟棄的陳腐爛物嗎? 複製體如新,而他是何時開始陳舊。 他是從哪個時刻開始,不再是自己。
之前,還是,之後? 此刻,或者,下秒? 有人會記得他嗎?不會有人記得他吧。
主腦大人拒絕擁抱他,西蒙將心甘情願的他送上審判台,成為他衣袍上掛血的紅色。 那是他的血嗎?
不,他是藍色的,那甚至不是他努力的成果,所以——所以他的生命是有價值的嗎?是珍貴的嗎?是有意義的嗎?是值得被複製的嗎?是
是
是
?
萬思解離了意識。 無數消音的霰彈穿透他的眉心,在眼界綻放,轟破他的腦袋。
他連思考都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