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思想,也許他該把記得的情況描述得更詳細一點,好找到一些。 線索?
好讓我的神予我一些垂憐,好讓祂回應我盲目的追尋。
這個場景讓萬思感到熟悉。
鋪天蓋地的黑暗會使生物害怕到感官放大,無法視物的緊張感會讓人聽力上升、觸覺敏感,猶豫不決是常態,錯誤的判斷則更為常見。 容易信任、容易挑撥、容易在放下戒心後而依賴;可惜人類無法用尖叫聲測量彼此的距離,沒辦法依靠回聲模擬那些生物是怎樣的表情。
萬思並不是沒有待在晚上的百貨商場過夜過(他為什麼有過這個經驗?跟諾萊?或者跟其他人?)所以他一開始並沒有感到除了做作的發光字條外不太對勁的地方。 迷路時得找個顯眼的地標好好待著,走失時得找到服務台或者警察(他怎麼會唸到這個單詞就想笑)幫忙,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而這個有著照明燈箱的轉角,顯然不是上述的任何一個地方。
萬思拿出自己的二手智慧型傻瓜手機(誰買的這塊過時磚頭?),發光的背景也讓他發出疑惑的咕噥:「誰?」 他不是那種會把朋友放在螢幕保護程式上懷念的人,那有點噁心。照片上虛假的笑臉更是噁心。
萬思擺弄了電子產品一陣子:通信商失去服務,網路轉著圈無法連線,他確實進入連小恐龍都放棄哀悼的原始人生活。 他把自己掏翻出來的家當收回背包中。萬思打開失去通信訊號的磚頭,按出手電筒,照青墘路的同時突然鈴聲大作。
不合時宜的情歌在空曠的樓梯間噹噹迴響,我愛你你不愛我的歌詞單調且無力,樂器嘈雜卻歡快得不可思議,節拍的野心太大、要素過多的鼓點和鈸聲響在一塊,刺痛耳膜。
糟糕的品味引來沒有五官的糟糕聽眾。
萬思眼明手快,將噪音製造機丟向遠方,脆弱的現代科技結晶噼啪碎開,遠方微弱的光源照亮空氣,成為一個扇形,被外力彈開的電池滑回萬思腳邊。 他異色的瞳孔看著液體外漏的方形收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