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散落的頭髮，坑坑疤疤的指甲與撕爛的手皮都在培養皿裡漂浮著復原；再怎樣的傷口都能夠被治癒，只要不犯下會被肅清的大錯，他們的基因序列都能無限再生。 那時候的萬思還沒睜開眼睛。還有同伴願意與他交好。
被歷代小小的複製體們集體摳摳挖挖敲爛的建築碎屑裡有鐵釘和鎖鍊，堆在教育官不曾經過的角落。 他們將之視為秘密基地它磨得尖銳，穿過皮膚、穿透血肉、生鏽的那端刺進肌理，帶來些許熱辣的痛楚，癒合時不常見的麻癢快意讓人上癮。
對方的面目模糊，在萬思殘存的記憶中只有一點輪廓線，與出廠了的正常複製體並無區別，萬思存有印象的只剩對方那雙發光的眼睛。
「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對方語氣歡快地推薦，舉著沾著血跡的器具：「只是我們終於不會再每次都變回出廠設置了！」 後來那個與他交好卻來不及出廠便被銷毀的同伴穿了，鼻子與舌尖都有著晶亮的異物，他用已經雜揉成電子聲訊的語音問萬思要不要一起。
要不要一起？
萬思看著對方眉眼間的橫槓和耳垂上巨大的鎖頭問：「這樣會變得更幸福嗎？」 「會吧！」對方笑起來，唇間釘著的微笑弧度還有一點兒血跡，「會的吧！哈哈哈哈！」
萬思答應了。 他合群地說，好。
（左。）
萬思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他突然開始「看見」一些別的東西，其他複製體會看著他尖叫，眼前的面貌都變得扭曲，而他不知所措地只能站在一旁，看視野裡的騷亂擴大。 聞聲而來的教育官露出不悅的神情，他捉提住萬思的後頸，把他關到名為變種人分類室的地方，比在複製體間流傳的禁閉室還要可怕。